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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住在一个大公寓楼里。周围有好几家中国人, 隔壁和对门就是两对还没有孩子的小夫妇。 赵阿姨走后就由隔壁来探亲的杨阿姨接手。 杨阿姨带了一个多月发现身体不适匆忙回国, 交往不算太深, 就不详谈了。接着带大儿的是楼上的吴阿姨和彭叔叔。
《吴阿姨, 彭叔叔》
吴阿姨和彭叔叔是湖南人, 也有两个女儿, 都在本地。 大女儿结婚工作还没有孩子,小女儿还在这里读书。吴阿姨快六十的人用快乐可爱这个词来形容恰好。 脸胖胖的总是笑嘻嘻, 一说话整个屋子都有欢声笑语的感觉。彭叔叔开朗朴实, 就像家舅那样让人感觉很亲切。
叔叔和阿姨原来都是橡胶厂的。 叔叔曾是厂长, 阿姨是技术员, 退休了工厂垮了, 也是退休金都不保证。 阿姨出身不好, 与叔叔是患难见真情的好夫妇。 两个女儿也好。 大方爽快能干心地好很孝顺。 老大那时边上班边考医生, 老二边上学边做实习生。 老大跟叔叔姓, 老二跟阿姨姓,一家人在一起父慈女孝, 乐融融得让我们看着眼热。
那时我刚怀了小儿, 阿姨很高兴, 说要一起帮我带小的。 每天下午他们都带大儿到自己家, 让我下班回来有时间歇一会儿做做饭。 那时我吃什么都没胃口, 叔叔下厨做了一种嫩姜鸭, 特别好吃。 学也没学会。 阿姨拿手的甜酒酿他也是吃不够。
大儿两岁的生日是吴阿姨彭叔叔跟我们一起庆祝的。 阿姨自己亲手用花布给大儿缝制了一个床垫套。 那时天气好, 每天他们都到公园玩, 叔叔带大儿打拳一个老顽童一个小顽童不亦乐乎。 大儿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爷爷的, 周末了也要拽着我吵着要到楼上的爷爷奶奶家玩。
叔叔阿姨最操心的就是两个女儿的事。 小女没有男友, 我们也都跟着四处物色合适的男孩, 介绍了一个未果。我很喜欢小吴, 觉得能娶到她的男孩真有福气, 曾跟外子说要是我有个意外, 就让他娶了小吴, 叔叔阿姨又喜欢他喜欢大儿, 我会很放心。 此提议也未果。:-)
叔叔阿姨说可能签证不续签了的时候我们都有些意外。 原来大女小彭夫妻有些矛盾常关门小声吵架。那时经济已经开始低迷, 四处都有裁员风声。 小彭先生的单位也是如此。 小彭希望他着手找工作以备后患,而他每天回来只是埋头玩游戏。 小彭怨他不上进, 他怨小彭一心考医不顾家等等, 其实也没大的冲突, 都是些家庭琐事。 小彭先生人也不错,有点内向, 据说是当年的高考状元, 人也是能干的, 后来公司裁员最后就留了他一人。
争吵的时候, 小彭先生说了一句话, 说你们一大家子在一起让我觉得这好像不是我的家。
那时叔叔阿姨就来跟我们商量, 看能不能住到我们家。 小吴没能力租大房子和父母同住,他们一想给小彭夫妻多个空间调整, 二想帮我们带孩子。 回国对老俩口来讲没有什么大意义。 孩子心事都在这里, 在身边还能互相照应放心些。
我们说没问题的, 本来就拿他们当自家人一样。 小彭小吴一开始也同意了, 后来觉得可能太麻烦, 还是决定让叔叔阿姨回国, 那时刚过911。叔叔阿姨走的时候满怀心事, 还为不能帮我做月子总是过意不去。
吴阿姨和彭叔叔回国后不久小彭夫妇就分居了, 小彭顺利考了医生联系到纽约做住院也最终离了婚。小吴有了合心的男友毕业后双双到纽约找到了工作。
期间阿姨生了一场大病, 初步诊断是直肠癌。 阿姨说可能是烂水果吃多了。 她爱吃水果, 可是又不舍得买新鲜的。 阿姨很镇定很乐观,手术前坚决不让我们告诉小彭小吴,还不住地安慰我们。
阿姨做手术的时候, 两个女儿相隔千里,都不知道。
我母亲当年生病, 也是手术后稳定了才通知我的。 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父母心。
阿姨的手术非常成功。 阿姨乐观不怕吃苦, 恢复得很快。再次见到吴阿姨和彭叔叔时大概是两年后了。小吴喜结良缘, 全家一起从纽约来, 在我们家住了两天, 与小吴的几个好友吃了一桌喜酒。 大家一起到公园玩, 照了很多照片, 有一张是阿姨接住扑进怀的大儿, 一张是叔叔推着秋千椅上的阿姨, 大家都笑得很开心。
小彭开始做专科医生了, 小吴八月份也要生宝宝了, 吴阿姨和彭叔叔又要来帮忙了, 终于要有个自己的小外孙了, 叔叔阿姨不知要多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