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小舅子，小姨子

那年寒假， 我和他夫妻双双把家还。 进得门来， 见过爹娘。 娘接着喊： 贝贝，过来看哥哥。 娘身后躲躲闪闪， 是一个后来被他叫做小舅子的黑猫。

贝贝之所以叫贝贝， 是因为舅家有个宝宝。 宝宝是个大白波斯猫。 上得厅堂， 下得厨房， 眼睛一蓝一绿， 端地仪态雍容大方。贝贝是个一身黑棕条纹的小瘦猫， 每日总紧贴着娘不离左右。 家里凭空多出两个人， 不知它心里如何嘀咕， 总而言之， 它对我俩敬而远之。 我们每天在外吃喝玩乐， 到也与它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日， 娘在床上午休， 我扑过去说话， 没注意到被子里的贝贝， 压了它小尾巴一下。它尖声怪叫， 并借题发挥， 此后每见到我， 都张开嘴，霍霍呲牙，将我当成了情敌。 连根本没有得罪过这个娇贵小舅子的他， 也得到同等呲牙加厉爪的待遇。不管他如何讨好都挽回不了那颗心。 那时家中每每因此笑成一团，不知它是怎么明白我和他是一夥的。

后来每当我们想起贝贝， 总会笑， 说：那个变态的小贝贝啊。。。

第二年我们再回家的时候， 从娘身后扑出来的是一个金黄色的小京叭， 叫点点。外子又荣幸地有了个小姨子。 而变态的小贝贝呢？ 他们说一日暴风雨， 贝贝不知受了何种惊吓， 冲出家门， 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去了。 唉， 贝贝啊。

点点之所以叫点点， 是因为它小脑门上有个褐点。 点点十分活泼热情， 是个典型的小哈叭狗。 头上的毛， 垂下来常会挡住眼睛。我尝试给它绑个朝天辫， 十分搞笑。 夏日的夜晚公园里乘凉，它的人缘很好，干乾净净地出去， 在草地里跑两趟， 就灰蒙蒙变了颜色。

点点很能跑。 每次出去， 它都歪着脑袋看着我， 等我一声令下， 它就奋勇向前奔去。 有时我跟不上， 呼它暂停， 它又会抬起头看我，分明对我的表现大惑不解。有时， 娘和我各守一头， 它在中间呼哧哧倒腾四条小短腿， 跑过来跑过去， 风吹着前额的长发， 飘到脑后， 露出一张纯洁的小狗脸， 煞是可爱。

之后不久我背井离乡。给家里的电话， 总会问问点点的逸事。 再后来， 爹娘身体渐弱，自顾不暇， 点点也同样送了他人。 而我再也没有鼓励爹娘养猫养狗了。 年纪越大，越经不起聚散离合。

7。 后记

这便是我的兄弟姐妹。有的更像孩子， 有的更像情人， 都是在我的怀里互相温暖感动过的。当年年轻， 喜欢起来就无所畏惧，还曾在内蒙草原的蒙古包里逗弄过两只牧羊犬。往事如风，想起来这般悲喜交加。

如今我在路上， 来来往往都会遇到各种狗，每次我也都只是笑着点点头， 从来都不再过去伸手抚摸了。 我爱那种导盲犬， 踏实， 沉稳， 眼中有一种悲悯。 遇到这种大犬， 我都会远远地盯住它看一路。大儿喜欢猫， 邻家有一只黑猫，大儿每次路过都放轻了声音，软软地叫猫咪咪， 猫咪咪。 他的童音嫩嫩的， 带着那么一种发自内心里的喜爱， 总让我微笑感伤。

这十多年， 我再也没有起意自家养一条狗或猫。经历了这么多， 我想我已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