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我个人的经验,若要了解一个国家,先看一个城市。若要了解一个城市, 先看一个神庙。
若要了解一门宗教,同样也是先看一个神庙。
神庙凝聚了大众情感, 体现了国力,是最容易幸存的历史见证。 寺庙殿堂正如一本经书,被时间磨损,又被历史修订,宗教的精髓都沉淀在砖石之中,雕塑装饰, 都是可触可摸生动活泼的文字。
2014年的曼谷吴哥两地行, 于我来说是印度教的启蒙,佛教的加持。从泰国的黎明寺到柬埔寨的吴哥, 这一路匆忙看过去再回头研究总结, 开始对这两大教的渊源和发展多了些尚存懵懂的理解。
黎明寺翻开了此行的第一页:印度教-佛教的宇宙观。
黎明寺的初建年代已不可考,粗略估计大约距今250年。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黎明寺见证了泰国自大城,到吞武里,再到曼谷王朝三个朝代的更替, 名称随之一变再变,塔庙不断修整重建。朝代虽不断变更, 黎明寺所承接的文化却可追根求源到公元前2000多年前的古印度文明。
黎明寺之名取自黎明神,主塔四方位高立天帝雷神因陀罗,四小陪塔是风神相守,三神俱源自公元前两千多年前印度教经典吠陀本集。夜叉金刚等大雕像,金纳罗金纳里等小雕像,呲牙裂嘴的猴像,则带着公元前三世纪左右印度罗摩衍那 (Ramayana)史诗的文化烙印。
黎明寺整体布局型如蔓罗拉 (Mandala)。黎明寺中央佛塔(Phra Prang) 高达79米,四角配四座小佛塔(Prang),东西南北正四方建有泰式藏经阁(Mondop) 。中央高塔象征印度教-佛教世界观的须弥山,四座小塔象征着须弥山周围咸海中的四大部洲。一大四小的佛塔象征着佛教的宇宙观。藏经阁中展示佛陀由诞生到觉悟的一生, 更代表着佛教的人生观吧。
黎明寺主塔位于的正中心,塔体四层,东西南北建有四条陡峭台阶,向上递进喻佛教欲界,色界和无色界之三界。塔顶高层四面威立驾三面白象,掌管仞利天的雷神天帝因陀罗 (Indra)。 塔底四角建有四个小型陪塔,供奉御马面向四方的风神(Phra Phai)。东西南北正四方建有藏经阁(Mondop)。
主塔底层 (Tan Phai Tee)为石质平台,塔身为砖石砌成的实体,外镶碎瓷片瓷盘和贝壳,色彩斑斓,拼成花卉树叶等图案,代表须弥山下的森林(Himaphan)。三层台阶自低到高,越来越陡,三层环形平台也越来越小。每层平台设有小壁龛,内有白色雕像,是居住在森林里,雄雌配对半人半鸟的金纳罗和金纳里(Kinnara,Kinnari)。最引人注目的是每层都有一圈守护支撑雕像,形态各异。
第二层是 64 个夜叉 (MARN BAK)。
第三层是泰版罗摩衍那的拉玛坚史诗中的 46 个猴子 (KRABI BAK)。
第四层是印度教中的 52 个天神 (BRAHMAS BAK) 。
第五层是身骑三面白象,掌管仞利天的天帝因陀罗, 高立于壁龛内。
第六层是 16 个压制着那迦蛇的大鹏金翅鸟(GARUDA), 以及由一圈小天神支撑的四个小尖塔。
第七层是大鹏金翅鸟所驮的大神毗湿奴 (VISHNU )。
塔尖上是因陀罗的兵器雷电金刚杵和金制皇冠。
2014年5月夏日, 沿河游览曼谷, 稀里糊涂提前下了游览船,第一站就来到了黎明寺。 天晴温高,阶梯陡直, 爬上塔顶, 难免气喘吁吁。 在黎明寺登高远望, 大半个曼谷尽在眼前, 车水马龙,此起彼伏,这个城市也仿佛气喘吁吁。那时我站在黎明寺, 被它建筑细节所迷惑, 五光十色的瓷饰, 神态各异的夜叉, 我只看到了表面的繁复,眼浮, 神浅,抵不了心。
2015年12月冬日,转眼一年半,期间忙于工作虽不得清闲,晚间睡前也总会看看印度教与佛教的资料。行了万里路,才能真正闭门静心,读上几卷书。欲界色界和无色界,黎明寺所代表的佛教三界宇宙观,至此时方慢慢清晰。有权有势的种性, 神通广大的众神,凡是有欲, 凡是执著外相,佛陀皆将之归于欲界,这是何等天地宽的平等胸怀。断舍离,戒定慧,佛陀说人人皆可成佛,这又是何等博大的慈悲智慧。 那时我迷失在了一堆经书术语中,照片整理得慢, 记录也写得慢,纠结到最后一段又搁置了。我只沾沾自喜于粗浅的识与趣,字连成句,句顺成意, 感动到了心,却融不成血肉。
2016年4月春日,转眼又是半年。这半年没写一个字,甚至照片也没超过十张,在我刚以为自己悟到一点随缘的真意,不料又陷入了一场患得患失的利欲沉浮。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我满心满身的得失计较浮躁执着,如今哪里有半点清静从容?此时坐在窗前,穿过绿意枝头,顺着阳光看过去,看到曼谷那垂目含笑的金刚容, 是啊, 低头无奈一笑, 万里路很长, 慢慢走,慢慢体会,慢慢领悟吧。。。
相关连接:
《2014年五月:曼谷之一波三折》(11/19/2015)
《2014年五月:曼谷之随遇而安》(12/15/2015)
《2014年五月:曼谷玉佛寺大皇宫之庙宇观(2-1)》(5/4/2017)
《2018回国散记: 还愿(曼谷)》(12/23/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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