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前总要到孩子屋里看看。被子有时被压在身下一团，有时半拖在床下， 胳膊在外面，头歪在枕头边。 先给大儿整，摸摸刺儿头， 亲亲大脑门， 说声“小傻瓜”。 再给小儿整， 亲亲小腮帮， 亲亲小下巴， 叫他声“小宝贝”。 昨天抱着小儿的小脑袋， 低声问了句“爱不爱”， 他睡梦中居然朦朦胧胧地点点头。

心里很软。

大儿每晚睡前都是第一个光着小脚丫跑过来晚安拥抱。 他的大头会紧紧贴在我胸前待半分钟， 手还轻轻拍着我后背，主动凑过来香一个。 一次他说： “妈妈， 你每天晚上都来给我盖被子。”

他居然都知道。

每天他们要上学， 我要上班。 早晨走时他们还在梦中， 下午接了他们回家， 常常天色已暗。我做饭， 他们做作业。 饭后我刷锅洗碗， 他们刷牙洗澡。其间嘻嘻闹闹，因乱扔玩具，打翻杯子， 吵闹不听话等各种原因常常被我凶吼。

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相守不过四五个小时， 而真正能够母子甜蜜相依的时间更是少而又少。

与他每天早晚各守一头，更是聚少离多。

可是似乎已经足够了。 偶尔这样柔软的一点一滴， 都像雨露， 冲走了摩擦，滋润了粗糙，足够在心里种下了甜蜜， 种下了柔软， 发出嫩嫩喜悦的小芽， 渐渐根深叶茂，郁郁葱葱。

这些日常不经意表现出来的小举动， 比钻石宝戒甜言蜜语更能打动我。 在疲累烦燥的时候， 一想起这些， 心就软了下来，算了， 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昨天又是最后一个上床， 他等不及已经睡着了。腿脚冰凉，碰到他，他惊吸几声， 抱紧了暖和， 又习惯性得亲一亲， 拍一拍。 所有的这些， 都是他睡梦中下意识的反应。

心里很软。给他盖盖肩膀， 闭上眼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