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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相伴这些年，衣着越来越简单随便。那日左右一看， 脖子上的大毛围巾是他的， 头上的帽子也是他的，当然， 母亲给的貂皮大毛领， 阿许织的马海毛大披肩都还在，可是这些年不知为什么习惯了随手拿他的东西用。 本想先给孩子织彩色围巾玩的， 看了看他， 围巾太小了， 帽子是店里买的便宜货， 这些年皱纹也多了， 摸摸他的头， 怪可怜的。。。 他笑，说，您终于良心发现了。我的好东西还不是都给了你。 哦，对了， 帽子原是人家老情人织的，待要扔回他怀里去， 他一副笑脸坚决不肯收。
问， 给你织条大围巾好不好? 他连连摇头， 说: 费那劲干什么? 本来就瞎呼呼的， 您以前还说要织件毛衣呢。。。恶狠狠再问: 要是不要? 人家还是说不。
得了。上赶子不是买卖啊。
他探亲回来带了一堆毛线和毛衣针。姐听说我开始对编织感兴趣， 把家里积存的线和针让他带了回来。姐说我给你织吧， 我说不，不是为东西， 是我喜欢， 孩子也喜欢。
线是全毛线， 混色， 姐缠了大大小小十几团，足够织一条长围巾， 冬天里戴着应该会很温暖吧。 男式围巾， 也不需太宽， 但要够长， 够厚实， 花样简简单单， 实用就好。那日箱子还是半开的， 杂物一地， 就忍不住拿着针线起了个头。
很普通的花样。 两针下，两针上，六十针， 简单的双罗纹， 紧而厚， 两面花样相同。只要按步就班一针针织下去就好了。可是， 还是会有错针， 还是会有漏针。 有时当时就发现了，有时过了一二十行才看见。 有错没什么， 改过来就好。不管错针多远， 只要把两边针固定好， 把错的那列拆了，用一个小钩针辅助， 一针针耐心得挑上来就行。
很普通的毛线。米色，间混一些浅棕， 染色概是有规律可循的。不过也没有深究， 只是一团线接一团， 顺深浅自然变化。 有时组合成菱形， 有时波浪交错， 有时又成方形。时有变化， 偶有惊喜， 因为不刻意， 所以不挑剔， 到也妙趣横生。
普通的毛线， 普通的针样， 一条很普通的长围巾。
普通， 却也特殊。 特殊的是自己亲手给家人织的，特殊的是这里蕴涵着时间。
这一条围巾大概花了多少时间呢? 陪孩子做作业时织一会儿， 等滑冰课时织一会儿， 吃完饭织一会儿， 睡觉前再织一会儿。 零零碎碎，近一个半月。 最后两边的短穗， 周末早起， 量好尺寸， 剪个长方厚纸板， 均匀缠上线， 两边剪开， 两两一组， 用钩针等间隔系在两端， 再将线绞上劲， 尾端打上结， 最后统一修齐， 如此也花费了两个小时。 时间是大方的，时间也是吝啬的。大把的时间若是漫无目的， 很容易就会消失无痕； 而小把的零散时间， 若肯串织起来， 也能成一个有形有用的东西。
围巾织好时， 冬天已经过去， 屋外是春色满院。 那日将围巾折了又折， 摸了又摸，那种做好了一件事的感觉真好。 随意瞎想着， 觉得婚姻也概是如此吧？ 把一家人的时间用感情和亲力弯曲成美妙的弧度， 编织在一起， 生命就会厚实，温暖， 绵长。。。
让他试带一下， 问好不好， 他说好。 缠两圈， 尚可宽宽余余得在胸前挽起来； 双折， 领间穿插过去也很轻松。 厚厚的， 叠好放在袋子里， 留待明冬。 他看了看又说， 给你吧。 横他一眼， 人送您的礼物您就不能欢天喜得赶紧捂怀里不放？ 再说了， 您的东西俺要喜欢， 还用说， 俺不会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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