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家， 一物制一物。 小儿制娘， 娘制大儿， 大儿制他爹， 他爹？身为一家之主， 自制。

周末晚上， 例行刷牙洗脸上床睡觉。大儿知道反抗是无效的， 因此该张嘴时张嘴， 该闭眼时闭眼， 忍气吞声地上了床。 轮到小儿， 三岁半的他尚无知无畏， 每到这个时候都要寻找出一个小理由， 挣扎着黑暗前的光明。 今次他转在我的床头， 嘟嘟囔囔哀哀怨怨地说：我饿了， 我要吃苹果。

周末为娘的好不容易可以偷个小懒，一付弱女子状早早卧床， 睡前的小苹果破例没有给少爷们吃。

只听他爹在外面连声嘶喊： 刷牙了。 没人理他。 小儿充耳不闻， 我见怪不怪。大儿在隔壁床上伸着大脑袋看来看去不过瘾， 穿着睡衣睡裤光着大脚丫，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

我捧着小儿光洁的脸蛋， 亲了又亲，说你今晚没有臭臭， 小肚肚满了装不下东西了。 大儿在一边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威胁道： 你不刷牙呢明天不给你下棋了。(天知道， 下棋是他的爱好， 弟弟还不会摆棋子呢)。 小儿嘟着腮帮子， 我饿了我饿了地继续磨磨蹭蹭。

我把小儿抱上了床， 说你那不是饿了你那是谗了， 说“我谗了”。 大儿继续发挥道你不睡觉呢明天就不领你出去玩了。 小儿笑眯眯弯弯着小眼睛，越发提高了声音喊我饿了我饿了。

我说别闹了来娘亲亲， 明天再吃苹果， 哥哥都刷牙了， 快去找爸爸要不他又躲起来了。

大儿高叫爸爸爸爸， 小儿也跟着喊刷牙刷牙。只听厨房里一声怒吼：我在削苹果呢。

我与大儿相对摇头，齐声叹气。 唉， 游说行将成功， 功亏一馈啊。 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听话与不听话啊。

小儿笑迷迷拿着苹果块跑回来， 咯嗤咯嗤吃得脆响。 我逗他说宝宝啊妈妈也饿了给娘咬一口吧。小儿一听之下， 匆匆忙忙跑出去， 说：爸爸， 妈妈也饿了。

随后便听大儿长叹一声说：我也饿了。

最后一家人都吃了苹果， 重新刷了牙， 折腾来折腾去。 夜已深沉。 片刻， 小鼾声此起彼伏， 良久， 一个痛苦的声音嘶哑问道：为什么你们都欺负我？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