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林清玄的散文《时间之旅》, 其中有言: 如果说情爱是一朵花,世间哪里有永不凋谢的花朵?
看到这句话,让我想起紫阳花。
2020年是紫阳花开得最旺的一年。从初夏开始的绿, 到仲夏的蓝,到深秋的紫, 到寒冬的褐,四季变换,花虽无百日红, 但紫阳花因顺变,让我们见证了超越。
如果说情爱是一朵花,那么紫阳花就是因不断变化而得以长久的那一种。
五月, 为紫阳花修剪了一下, 把犹在坚持的几簇枯花谢了枝头。六月, 紫阳花发出了新蕊,又一年的花季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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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 | 时间之旅(节选)
摄影 | 紫阳花的一年 (yue)
夏夜里风檐展书读,读到清朝诗人贺双卿的《凤凰台上忆吹萧》,对于情爱有如此的注脚:
紫陌春情,漫额裹春纱,
自饷春耕,小梅春瘦,细草春明。
春日步步春生。
记那年春好,向春莺说破春情。
到于今,想春笺春泪,都化春冰。
怜春痛春春几?
被一片春烟,锁住春莺。
赠与春依,递将春你,是依是你春灵。
算春头春尾,也难算春梦春醒。
甚春魔,做一场春梦,春误双卿!
这一阂充满了春天的词,读起来竟是娥眉婉转,千肠百结。
贺双卿用春天做了两个层次的象征,第一个层次是用春天来象征爱情的瑰丽与爱情的不可把捉。
第二个层次是象征爱情的时序,纵使记得那年春好,一转眼便已化成春冰,消失无踪。
每个人在情爱初起时都像孟郊的诗一样,希望“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月”;
到终结之际则是“还卿一钵无情泪”,“他年重检石榴裙”(苏曼殊)。
种种空间的变迁和时间的考验都使我深自惕记,如果说情爱是一朵花,世间哪里有永不凋谢的花朵?
如果情爱是绚丽的彩虹,人世哪有永不褪色的虹彩?如果情爱是一首歌,世界上哪有永远唱着的一首歌?
在渺远的时间过往里,“情爱”竟仿佛一条河,从我们自己的身上流过,从我们的周遭流过,有时候我们觉得已经双手将它握实,稍一疏忽,它已纵身入海,无迹可循。
这是每一个人都有过的凄怆经验,即使我们能旋乾转坤,让时光倒流,重返到河流的起点,它还是要向前奔泻,不可始终。
对于人世的情爱我几乎是悲观的,这种悲观乃是和“时间”永久流变的素质抗衡而得来。
由于时时存着悲观的底子,使我在冲击里能保持平静的心灵——既然“情爱”和“时间”不能并存,我们有两个方法可以对付:
一是乐天安命,不以爱喜,不为情悲。
二是就在当时当刻努力把握,不计未来。
“会心当处即是;泉水在山乃清”。只要保有当处的会心,保有在山的心情,回到六十年前,或者只是在时序推演中往前行去,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