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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人》
(4/1/2005)

-- “平凡的人们给我最深感动”

1。

我是打工族普通的一员。每日早起晚睡,行色匆匆。家与单位之间,忙碌众生汇流成河,我们从此岸到彼岸, 似生生不息。旧日凭一只小渡船, 摇过两岸,而今火车汽车通了四方。不变的只是我们, 人在旅途。

我每日的路, 历时四十分钟。 先乘火车,再转班车。班车司机共有五六人, 老少不等,肤色各异, 普普通通的,就像我们这些乘客, 只不过他们是我们的摆渡人。

班车停于繁忙路口, 左手是火车站,右手是地铁口, 中间的横叉路没有红绿灯, 来往行人甚是频繁霸道。 差一秒,就会有刚下车的人潮汹涌而来, 一等可能就要堵三四分钟, 司机们都会抓住每一个空隙, 常常要擦过下一波的人流而过。

但有一位早班司机是肯等人的。

清晨乘车的人相对少些,他总会破例在车站稍候片刻。我出得车站, 远远地看到班车, 就会飞跑过去, 步子是急的, 但心很稳妥。因为知道这个司机不光是看路, 他也会看人, 他看到了, 断是会等到人上了车才肯走的。

有时我上车早了, 也会和他一起等。

我想若是我,车门打开, 踏下心来,望望车窗外的鸽群,静静地等五分种后也就心安了。可是他的等是动态的等。 手总是握在门控上,不住地东张西望。 有人来,早早地开了门,然后再关门, 一推一拽, 竟是不惜力的。到了转车头要走的时候, 他更是机警, 一边找空档进车流, 一边远观近察, 似乎来往每个人的脸色都要看清楚, 稍有意向便哗地敞开车门。有时这一停顿间便捞了七八个人上车。 有好多次我都是那最后的一个,在路口上了车。

路口上车本是违规的。 我也曾吃过很多司机的闭门羹, 无论周围多安全,他们或是摇头或是不理不睬。此地的大多人,讲究原则, 不会为了他人的一点小便利, 冒涉及到自家饭碗安稳的风险。我身居其间, 自也是理解的, 只是真遇到个肯将规矩为人用的, 总会心头一热。

路口停车也不是常规的, 可他也会做。 我们的下车站, 在过了红绿灯的近旁。 有时遇到红灯, 他都会贴靠路边让我们先下车, 其实也不过省一两分钟的时间, 可他必是明白我们这些赶路人争分夺秒的心情吧。

他年约五十,头顶已谢光,常穿一件蓝灰外套。 我上车点头问好, 下车哈腰道谢,每次短短的就一句, 可都是由衷。这个外表极普通的人,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我看他举手投足, 一等一停, 俱是慈悲胸怀,可亲可敬。

车开得好是本份, 难得的是侠胆柔肠的为人态度。就是这样一种态度, 在他不自知间,让我日渐冷淡的心温暖柔软起来。


2。

前些日,听闻班车要紧缩白日车次,此事虽不影响我, 但我还是醉把栏杆拍尽, 又学与同事听, 抨击财主的吝啬, 说着说着,忍不住自己都笑了起来。

说来这班车并不是我公司的班车。 同区另一家公司财大气粗, 东西南北各有分部, 故此有此免费服务, 对我们附近的这些游兵散将十分便利。久而久之, 我一个蹭车的, 竟将它当成了自家的, 高标准严要求起来。

我或许隐隐地在担忧吧?担心那些无名但熟悉的面孔因此就会消失一二。 所谓兔死狐悲,平凡的我看平凡的他们, 日久生情, 竟然不舍。

-- 一位是花白络腮胡, 看不出是五十还是六十, 每次上车都是一脸的笑意, 热情地打招呼问好,一路上时不时与前座人调侃几句, 笑声爽朗极有感染力。

--一位车中总爱放一些古典音乐, 过桥时, 在音乐中看沧海入港, 看斜阳余辉,平静中常会发现身边那很多细致的美丽。

--一位是外表粗旷的硬汉小生, 可性子缅腆, 轻易不肯眼对眼地看上下车的人, 让人由不得地也跟着羞涩了些。

--一位极喜欢听他报站名的声音,一个简单的地名, 说不出来的笃定,好像是他的车, 他的站, 他的安排, 带着一种帝王之气。

坐班车, 我心里总是很踏实。 仿佛疲惫击浪的人, 上了一叶扁舟, 把自己把外面的风雨都放心地交给了摆渡人,而他总也能将我们安全地送到彼岸。 佛说:修百世而得同舟。 念起这些摆渡人, 细想之下,各人都有各人的光彩与艺术, 不由得动心, 不由得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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