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小儿出了门又回头喊道：“ 妈妈，再见。” 我忙着穿衣，说：“嗯，嗯， 快走吧，上学要晚了。”

每天早晨都如冲锋陷阵。七点大儿先冲出去上学，七点十分他冲出去去冰去寒备车，然后是小儿，最后是我，关电关暖，常常鞋带都来不及系，赶上班的火车。

晚上回来也是忙乱。不能剩饭不要乱仍衣服别玩了快做作业快洗澡睡觉，常常是内战不断， 硝烟弥漫。

似乎，好久， 早晨不再温柔叮咛送他们出门， 晚上没有缠绵亲吻祝他们晚安了。

中午上班空闲时， 翻看旧照片。

二零零四年的夏天，大儿未足五岁，小儿刚满两岁， 一家人到CAPE COD 外岛去玩 。大儿还可以吊在我们中间打秋千，我一下子就能把小儿举过头顶。 赤脚跑在沙滩上，他们乐得嘎嘎笑。 那时我们相爱极了。 每天晚上我都会抱着他们的大脑袋使劲亲， 有时孩子都睡着了， 还会贴着他们的小脸蛋傻问人家爱不爱。

十年就这样转瞬即去。

二零一五年的此时，大儿己过十五，小儿将近十三，两人个头都已超过了我， 做母亲的我彻底失去了制空权。 出门早就不可以和他们手牵手， 也不可以勾肩搭背，人家要独立，我的署名权也几乎被剥夺了。

慢慢的， 真的有好久，不再那么缠他们了。

一直我认为是他们变了。大儿由憨暖到酷凉， 小儿由精致到粗大， 没法抱了也没法亲了。 细想想，我变得更多吧。 什么时候开始， 我不再满足软软的一句话，不再满足一个笑脸？ 什么时候我开始用成绩单和货币计算付出与所得， 要求多了， 耐心少了， 爱的表达也简单粗暴。

我的心里也是难过的。。。

其实，还是爱的。只是在这个青春期更年期交汇的路口，我们都难免急躁。 据说等到孩子二十一岁时， 一切又都会圆满起来。。。

晚上临睡前，先到小儿屋里抱着他的大脸使劲亲了几下，他边笑边叫：“妈妈，妈妈，别弄乱我的发型”。 又到大儿屋里，蜻蜓点水之后就被他推着赶了出来。

无论如何，起码，每天晚上都要亲吻孩子晚安。 白天没有表达出来的温暖与爱意，起码，可以在他们入睡之后，摸摸他们的脸庞，轻轻叫一声：我的宝贝。 。。

Always kiss your children goodnight， even if they're already asleep.
-- H. Jackson Brown, Jr. (美国作家)